摘要: 原标题:寒冬中的付费自习室 上自习从来没有这么火过。 2019年,付费自习室的身影开始出现在各个角落,一张小桌,一盏小灯,圈起的小天地诠释着奋斗
原标题:寒冬中的付费自习室 上自习从来没有这么火过。
2019年,“付费自习室”的身影开始出现在各个角落,一张小桌,一盏小灯,圈起的小天地诠释着“奋斗”的含义——其实,这也是个“舶来品”,脱胎于韩剧中学生的校外自习室,乘着东风来到了中国。
长沙一家私人自习室甚至登上了热搜:每天付28块钱,就能在这里学习或工作一整天。评论接连抛出质问和调侃:“花了钱才舒服吗?”、“必须要用花钱来制约自己?”、“图书馆和家里为什么不能学习?”
这看上去像是一股新潮流,亦或是投资的新风口。在短短几个月里,北京先后开了40多家付费自习室。一阵风刮过,这个数字又迅速跌落回20多个。寒冬里,创业者寻摸着创业的新项目;渴望提升自己的人群寻找着充电的机会与场所。他们在这个空间中相逢、碰撞,审视对方是否是自己的“同路人”。
“避难所”
黎昂的付费自习室开在魏公村一座写字楼里。这里距离地铁5分钟路程,周围有三所高校和众多写字楼。非会员花80元,可以在这里呆上一天,还能享受免费的咖啡、零食和必要的纸笔等文具。在这里,无论学习还是发呆,都不会被另外一拨人看做异类。
来这里的人很难被归类。有小学生进来什么都不干,不停地吃吃喝喝,吃完就走;也有反复充当新用户,利用促销期间九块钱来坐一天的人;还有备战考研的学生、备考会计证的白领、写剧本的编剧。也有穿着精致漂亮的女孩子把这里当成网红打卡地,来打卡拍照。来这里的大部分是女生,有一天黎昂一进门,20多个女生挨挨挤挤地坐在一起,中间只有一个男生。
也有人不易察觉地把这里当成短暂抽离生活、修正自己的“避难所”。
有个年轻男生时常周末过来,独自抱个iPad,“我以为他在看网课,后来发现他一直在看剧。”黎昂说。
还有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吸引了黎昂的目光,他看起来始终没什么交流的意愿。男人在网上办了小时卡,一开始黎昂以为他要加班,但他每次固定的时间来,只是看看手机、电脑,翻翻杂志,不像加班和充电的样子。黎昂想,他可能只想利用这个相对安静的空间,短暂地抽离自己的生活。
早上九点到晚上十一点,人陆续进来、离开。暑假时学生居多,平时上班族来得更多,因为时间零散,工作日他们通常都是下班后才赶来。
一个新用户进来,是个大学生模样的胖男孩。他是活动期间的第一位用户,黎昂兴奋地跟他介绍,自习室会送他一只保温杯,还会赠送三个小时自习券。男孩只报了姓名和电话就低头走开了。“带着一种冷漠感,但这样的人才是这儿的主流。”
黎昂有时会刻意的跟他们保持着距离,她不希望大家对这个空间有一丝的戒备和不安。来自习的,大部分是一个人来,也有时候三两个人一起,但也从不聊天,“但他们坐在一起那种状态比较自由”。
那条付费自习室登上热搜的视频黎昂也看到了。在长沙的一间付费自习室, 花28块钱,就可以在里面呆一整天。
彼时黎昂和同伴一起创办的“自在阅读室”才正式运营几个月,一切还在摸索中。她看了那段视频和底下的评论,有点无奈。“自习室只是提供了一种更为自由的选择”,黎昂说。
临窗的自习座位
上班之后,去哪里学习
在付费自习室出现之前,似乎很少有人考虑这个问题:对于已经走出校门的人,他们应该去哪里学习?
公共图书馆会有一些限制,考研季的高校自习室一座难求,至于人声嘈杂的咖啡馆,则是有人适应有人愁。
24岁的韩宇毅然选择了掏钱买清净。整整两个月,她都泡在付费自习室里。毕业两年后,已经在石家庄工作一年的她毅然辞职,在北京外国语大学租了一间宿舍,全力备考德语翻译专业。
局限性在工作一年后逐渐展露,本科毕业的韩宇发现,德语专业在本科阶段没有专门和精细的翻译学习,想要在工作中接触内容更专业、更高层次的翻译工作,她只能继续学习,考研成为一条绕不开的路。
韩宇决定从石家庄到北京脱产学习,在她看来,做这个决定甚至“不需要什么勇气”,当一件事到了非做不可的时候,要做的就是坐得住、坚持得下去。
一开始,韩宇打算在宿舍里学习,但几天后发现效率不高,手机不经意间就牵扯了自己的精力,总想随手拿起来聊天。考研自习室占座困难,她开始特意在网上寻找能专门学习的地方。
韩宇在网上搜到了付费自习室,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家。
她办了两个月的会员,这算是一笔开销,但花钱算是一种督促自己学习的动力,“因为已经花了钱,更有动力每天早上起来去那里学习”。
每天早九点,自习室一开门韩宇就过去,直到晚上11点关门才离开。她感到自己的效率变得更高了。直到考研结束,韩宇才离开北京回家,考研结果还没出来,“如果不行的话还准备再战一次。”
比韩宇大四岁的高原,虽然对学习空间没那么迫切的需求,但来自职业未来的压力像影子般如影随形。研究生毕业后,高原进入北京一家医院成为一名行政秘书。她早就习惯了跟着领导同一天飞到两个不同的城市开会,周末看画展的时候为领导计划下一周详细的行程计划。但这些驾轻就熟都是两年多来用一些小错误磨出来的,开会的地点写错,PPT上丢了重点内容,这些都发生过。
又一次被领导开玩笑般的责怪时,高原意识到,再也不能用“新人”来当挡箭牌了。工作的第三个年头,自己已经算是个“老人”了。
在付费自习室自习比人来人往的咖啡厅自在,高原下班后,会在自习室里看看资料,准备论文,对自己的专业进行“升级”。新的一年,她希望自己能够评上单位的专业职称。
她习惯早睡,能够在自习室停留的时间不多且零散,虽然按规定五点半下班,但因为要紧跟领导的行程,能够正点下班的次数并不多,她没法选择固定的自习室,只能在从公司到家之间随机选择。最久的一次,她在自习室里也只呆了不到两个小时。
“共享空间”来了
自习室的创办源于黎昂自己的经历。今年,黎昂原本打算一边工作一边学习,准备考博。她一个人住,每天开着电视陪自己,“可是电视在那里,我会看到它,它牵扯了我很多精力。学习并不苦,但当一个人每天独自一人,生活当中只有一件事,就会让人产生自怜情绪。”
闭塞、孤独、零交流,黎昂感到自己正在与这个世界脱节。有时带给她幸福感的仅仅是在咖啡馆时和店员的简短对话。
她脑海里开始形成一个对于学习空间的期待:自在,舒适。她不愿把这个空间标签化。“没人能定义一个大家共同学习或者工作的空间必须长成什么样子,它不一定是暗暗的。”黎昂觉得,满足自己的需求,就是满足绝大多数人的需求。
光市场调查,黎昂和伙伴们就搞了两个月,当时北京大概只有4家同类型的自习室,黎昂都去考察过。“大家的状态还是很密集,多数都是韩剧中那种小格子间,可能想在有限的空间容纳更多的用户”。
为了保证人均使用面积和使用体验,自习室只设置了38个座位。“哪怕是桌椅的间距,要足够大。这是体验和感受的关键环节,会让人感到约束小一些。”
在这里,学习空间被分三种:吧台学习区有宽阔的落地窗,明亮的自然光照射进来,低头就能俯瞰到楼下街道上来往的人群和车辆;最里面是避光的隔离自习桌,每张桌子就像一个独立的格子间;中间则是大桌分享区。来学习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合适的学习区域。最早期的读者是高中生,他们不想在压抑的环境中写作业,吧台区就很适合;后来,为了满足一部分用户想要更私密、更隔绝的需求,黎昂又设置了八个隔间位置。
除了空间,黎昂还提供免费饮品和零食,并挑选艺术类杂志供读者借阅。休息区常会播放一些轻松的音乐,但又不会打扰到大家。“我自己也是个备考的人,但不太喜欢噤若寒蝉或被隔离的感觉,连拉开包或按笔都害怕打扰到他人。”黎昂说,“每个人引起高效率的点都不一样,但带着心理压力的 安静可能并不一定是好的。”
她试图建立一个小世界。在这里,黎昂和同伴们举办过关于中国画鉴赏的讲座、手绘课体验、扎染体验等活动,由他们免费提供给所需材料。
黎昂希望由使用者来定义这个空间。它可以是备考室、图书馆,或者一个加班或者充电的地方。“大家也可以彼此陪伴,一起去共享这个空间。”
她很在意这个空间是否是美的。“要有自己的风格,你只强调实用性的话,就变的跟大家雷同了,就意味着更可能被替代。”
努力很快就见到了成效。90后的章一欢算是自习室的第一波读者,“7月下旬开业,她8月就来了。”黎昂回忆。章一欢是个编剧,工作时间自由,但在家里她总是找不到工作的状态。虽然可以在家里办公,但她会特意把工作场景和居家的场景划分开。
以往,章一欢通常在咖啡厅或图书馆工作,自习室开业后,她想来体验一下,越来就越喜欢待在这里,只要不出差,她就经常出现在自习室,有段时间自习室缺人手,接待、值班工作忙不过来,章一欢主动跟黎昂说,愿意过来帮忙。章一欢在自习室帮忙的那段时间,来办会员卡的人迅速的增长起来。
一个法国留学生仅仅是因为觉得黎昂这儿好看,就甘愿从将近一个小时车程的学校赶来,他曾对黎昂表达了自己的担忧,“他的帆布袋破了想从我这买一个,但是我们都没有。他觉得我们的盈利点太狭小了,应该卖这些东西。”
注重私密的“小格子”